言稚衣和裴景舟一起长大,这一份过去,是其他女人无法比拟的,也是她的筹码。
姑母让她将筹码拿出来赌一赌时,她虽然再三拒绝,内心却是相当自信的。
因而答应姑母后,她觉得向裴景舟表达自己的意思,就能成为裴景舟的妾室。
结果……结果裴景舟那样坚定地拒绝了她,并且向她表明对江照月的真心,她觉得自己可笑、可怜又可悲。
可她最后还是问一声:“我愿意做你的妾,你都不要?”
“不要。“裴景舟坚定拒绝。
言稚衣双臂缓缓放下,眼泪跟着簌簌落下来。
裴景舟叹息一声:“稚衣,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。”
“我应该什么样子?”言稚衣问。
裴景舟望着她:“照月在承宁侯府的捧杀之下,也走出了自己的一条路,
“你出身将军府,父亲是立下赫赫战功的言将军,母亲也曾去战场救死扶伤,就算你不提枪杀敌,你不悬壶济世,你也比她的条件好得多。
“她尽量让自己过得好,你也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。
“做妾有什么好?
“伺候男人有什么好?
“失去自我有什么好?
“假若你的父亲言将军、母亲将军夫人、姑母皇后娘娘、姑夫皇上,千方百计地将你送进东宫后宅。
“那对我和照月来说,没有任何损失,后宅里不过是多一个我永远不会多看一眼的怨妇。
“可这对你来说,是一种侮辱,一种作践,一种糟蹋。
“你从小那么努力的读书、练琴、骑马、打猎……不是去给男人当妾,是让你在艰难、黑暗、无助的时刻,拥有向上的力量,带你走向光明。
“这些你都知道吗?”
言稚衣一愣。
裴景舟继续道:“世间女子本就不易,能够大放异彩的时候,就不要熄灭自己。”
言稚衣有些动容,眼泪却继续流:“可是……”
裴景舟接话:“可是你身负言家的责任是吗?”
言稚衣惊讶他都知道。
裴景舟道:“言家有男人,他们比你高、比你壮、比你身子好、比你精力旺盛,他们有大把的时间练功、读书,他们更应该尽自己所能,在大晋闯出一片天。
“若是闯出来,那是他们应得的。
“若是闯不出来,那是他们废物。
“若你牺牲自己,强行将他们拉到不属于他们的位置上,且不论他们会不会记得你。
“你得知晓一点,德不配位,必有灾殃!”
言稚衣心里一惊,怔怔地望着他。
“你过好自己的一生,不给家族蒙羞,就已经不错了;若你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,给家族带光彩,激励家人奋发图强,继而取得成果,那再好不过了。”
言稚衣脑子渐渐清醒:“太子殿——”
“稚衣,看在过去的份上,我是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和你说这么多,希望你能够做到自重、自爱、自强,不然,我不会手下留情的。”裴景舟抬步朝戏园走。
言稚衣眼泪再次如雨一般落下,是羞愧,是解脱,也是开心,她越哭越凶,最后蹲下来,捂着脸放声哭泣。
哭了许久,她倏地想起什么,猛地站起来,大步跑走。
“她去干什么?”香巧诧异地问。
江照月摇头。
“不会自寻短见吧?”香巧问。
“我们去看看。”
主仆二人悄悄跟上,猫在一棵大树后。
言稚衣跑到湖边,从袖中掏出一包东西,“啪”的一声扔进湖中,整个人都如释重负了。
“太子妃,她扔的是什么东西?”香巧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