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实的阳光比记忆里更灼人。
林宇站在青石板上,鼻尖还残留着命火燃烧时的焦香,睫毛被晒得发颤。
他下意识抬手遮眼,却在指缝间瞥见——空气里浮动着无数银亮的丝线,像被风吹散的蛛网吧?
不,那些线分明在呼吸,有的金红如烛芯,有的幽蓝似寒铁,正随着路人的脚步轻轻摇晃。
\"林宇?\"白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。
林宇转头,看见守镜人的发梢沾着光门残留的星屑,青铜扣在她掌心泛着暖黄,\"你脸色不太好。\"
\"我能看见......\"林宇喉结动了动,伸手朝路过的卖糖画老人虚抓,\"他们的命运线。\"
话音未落,那根缠着老人手腕的金线突然闪了闪,从中段\"啪\"地断裂。
林宇瞳孔骤缩,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——指尖刚碰到断口,剧烈的刺痛从掌心炸开,像被千万根钢针同时扎进骨头。
他踉跄后退两步,撞在黎九身上。
\"当心!\"黎九扶住他的肩,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,\"怎么回事?\"
林宇低头看手,掌心血色渐褪,只余一片青白。
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:\"刚才那根线......断了。
可能是老人的寿数?
或者是他孙子今天要摔碎的糖画?\"他攥紧拳头又松开,\"我以为掌控命运是解开枷锁,原来触碰本身就是干涉。\"
\"因果镜有反应。\"白芷突然插话。
林宇这才注意到她不知何时已取出铜镜,镜面蒙着白雾,正缓缓凝结出影像。
她指尖轻轻抚过镜沿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:\"古寺......残碑......\"
林宇凑过去。
镜中画面模糊如雾里看花,却有股熟悉的檀香味钻进鼻腔——和前世南宋药庐里那尊老青铜炉一模一样。
他胸口发闷,喉间泛起铁锈味:\"那是我当医者时......每年清明都会去拜祭的寺庙。
残碑上刻的应该是《大医戒》,我曾在碑前发过誓,说要悬壶济世......\"
\"所以你现在要去哪里?\"
墨离的声音像块冰。
林宇转头,看见命门传人正垂眸盯着自己的剑穗,那根红绳被他系得歪歪扭扭,\"你点燃命火,重构殿堂,现在又要去翻旧账。
林宇,你以为你是谁?\"
\"我不是神。\"林宇迎着他的目光,\"但我是始作俑者。\"他想起前一刻在命火中看见的自己——刻命纹的手,画命轮的骨血,那些自以为是的\"渡人\",不过是另一种掌控欲的枷锁,\"那些被命轮扭曲的命运,是我亲手系上的结。
总得有人开始解。\"
墨离冷笑一声,手指重重叩在剑柄上:\"解?
你知道每改一条线会牵连多少人?
你治好了一个将死的孩童,可能让他未来的敌人多活十年;你救了一对夫妻,可能让本该夭折的天才失去父母。\"他忽然抬头,眼底有火星跳动,\"我师父临终前说,命门最可怕的不是术法,是人心的贪——想当神的贪。\"
林宇沉默片刻,伸手按住墨离的肩。
对方的肌肉瞬间绷紧,却没躲开。\"我贪过。\"林宇说,声音轻得像叹息,\"贪永生,贪救赎,贪自己能成为光。\"他松开手,目光扫过远处街角嬉闹的孩童,他们的命运线在阳光下交织成金色的网,\"但现在我贪的是......让这些线自己决定方向。\"
玄音的琴突然发出清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