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米开外的梧桐树下,秦斯礼背靠树干凝视着灯光里的人影。
夜风卷起云岁晚扎在脑后的丝巾,那抹水红色像极了实验室里沸腾的樱桃染色剂,在他漆黑瞳仁里灼灼燃烧。
秦斯礼将铝制饭盒揣进军大衣内兜保温,穿过梧桐树影斑驳的砂石路。
云岁晚正伏在配电箱上修改承诺书条款,钢笔尖在纸面拖出细长的影子。
他伸手托住差点滑落的文件夹,指尖擦过她冻得发红的手背。
\"红糖姜茶在保温壶第二层。\"他拧开军绿水壶递过去,蒸腾的热气瞬间模糊了镜片。
云岁晚就着他的手抿了口茶,突然笑出声:\"你往姜茶里加枇杷膏了?\"秦斯礼耳尖发烫,低头把剥好的盐水花生塞进她掌心,金属纽扣擦过她挽起的发髻。
路灯突然闪烁两下,云岁晚摸出工作手册要记录电压情况,却被秦斯礼按住手腕。
他掏出牛皮封面的维修日志,工整的钢笔字已经填好今晚的电路巡检记录。\"孙大哥说西街变压器上个月换过保险丝。\"他指尖点在\"设备异常\"的空白栏,\"这里留给你签字。\"
百米外的巷口传来瓷器碎裂声。
刘大妈踢翻垃圾桶,攥着张油渍斑斑的纸条往胡同深处钻。
张邻居蹲在煤堆后边拼命比划手势,两个穿涤纶夹克的男人立刻钻进停在阴影里的白色面包车。
车尾灯扫过墙角的瞬间,云岁晚瞥见挡风玻璃上贴着的\"鸿运建材\"通行证。看到这个通行证,云岁晚心中一惊,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势力在搞鬼?
孙大哥的电话在凌晨两点响起。
云岁晚裹着毛毯靠在值班室铁架床上,听着话筒里沙沙的电流声。\"老王家女婿在货运站看到刘婆子侄女婿了。\"孙大哥压低的声音混着风声,\"说是要请什么质检员吃饭,我查了那人的工作证......\"云岁晚紧张地问道:“那工作证有什么问题吗?”孙大哥正要继续说下去,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阵嘈杂声,接着信号开始变得断断续续,“好像……有……人……跟踪我……”孙大哥的声音越来越模糊,最后电话突然断线,忙音震得她指尖发麻。云岁晚心急如焚,不知道孙大哥是否安全,也不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。
晨光初现时,染剂车间的原料区格外寒冷、空旷,车间铁门被北风撞得哐当作响,云岁晚攥着问题单据站在这片空荡荡的区域。她心中满是紧张和疑惑,本该签收的二十桶栀子花提取液被替换成普通植物精油,验收单右下角多出个模糊的指印。
她举起单据对着朝阳细看,油墨未干的签名处洇着星点暗红,像极了那日麻绳上的火漆印。墙外传来早班工人说笑声,某个熟悉的嗓音正在谈论\"新供应商的优惠价格\",她转身时碰倒的玻璃量杯在水泥地上摔成晶亮的碎片,晨曦透过天窗照在量杯残骸上,折射出蛛网般的裂纹。这破碎的量杯仿佛也预示着事情的复杂和棘手,云岁晚紧紧皱着眉头,决心要揭开这层层谜团。